口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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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成食品(亞洲)有限公司
董事會主席韓家寰
我的生活很無趣,無趣到上下班、週末都可以穿著公司的工作服。從個人角度講,我確實沒什麼地方去花錢。衣服有幾件就可以了,吃飯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,菜點多了還要被太太數落……我不需穿名牌、開名車或去打高爾夫球,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,但買書也花不了多少錢。
說起曾經最大的個人花費,可能就是有一次我突發奇想,在家裡的屋頂上建了一個露天浴池。原本想泡著熱水看北京的市容風景,好好享受,可沒想到北京的風沙很大,露天溫泉不現實,從建成到現只用過一次。在太太的強烈抗議下,沒奈何,決定今年把它拆掉。
其實,在物質生活上,我和太太都比較崇尚簡約,用英語表達就是“
Less is more
”。至於為什麼喜歡簡約,我自己也不太清楚,但就是喜歡。可能是我的父母生活也很簡樸,多多少少受到一些他們的影響。而我周圍的企業家朋友,大多在物質生活上也都比較簡單。
我記得,對錢有概念,還是在大學時代。
剛上大學時,住校的我花了
4
元新臺幣買了一把梳子。之前沒什麼機會花錢的我感覺,一把普通的塑膠梳子怎麼可以賣這麼貴!其實,當時來講,
4
元新臺幣已經是很便宜了,只不過之前我都是在家裡取用,很有“不當家不知柴米貴”的意思。
有意思的是,為了省錢,我有了“最省錢生活”的想法。於是一星期內,我每天只吃兩碗米飯和一點肉鬆,最終創造了一周生活費只有幾元新臺幣的紀錄。如此行事倒不是因為拮据,而更多是在觀念上崇尚簡約。其實在
1977
年,我第一份工作的第一個月的薪水,已經有近
3000
元新臺幣了。
再後來,我的工資都是交給太太,對錢就更少過問了。現在,如果有人問我公司每天宰殺多少只雞,我可以馬上說出來;但要問我怎麼花錢,真的很難答。
其實,錢有大錢小錢之分。個人花的是小錢,公司花的是大錢。我每天都在與這些大錢打交道。
熟悉公司管理的人都明白,運作公司最重要的不外乎把控、調配兩種資源——人才和金錢。而金錢該如何配置、如何流動,向哪些方向流動,至關重要。
理論上,東方人和西方人做生意不太一樣。西方人是玩跳棋的思維——直達目標,而東方人是玩圍棋的思維——跑馬圈地。東方企業領導者的最大任務之一,就是做好長遠佈局。公司花錢不能僅僅盯著短期利益,眼光應更長遠些。比如當初大成食品要建立食品安全可追溯體系,一些股東認為行業內其他同行並沒這麼做,大成也沒必要花錢做這事。但作為董事會主席,我認為這項投資雖然短期看沒什麼大的價值,但從公司長期發展及行業趨勢來看,是一件非常有價值、值得投資的事情,更是公司實現差異化競爭的一種方式。
像這樣的花費就需要站在一定高度,與股東博弈。
此外,投錢在什麼地方更是一項大學問。
眾所周知,每個公司和每個行業都會自己有發展週期,企業的資金流向一定是最好從市場地位好、但產業成長速度放緩的領域,流向市場地位一般、但產業成長速度較快的專案上。通過資金的流動,進而支援其成長為產業成長速度和市場地位都優於同行的領域。在這個過程中,判斷要准,花錢要花對地方。
三年前,我曾和國內一些企業家一起去美國考察家族基金會,我不只是要研究這些基金會具體如何操作,還很關注大陸的企業家對財富的看法?結果我發現,大家的理念不太相同:有的企業家看得很遠,希望像卡內基、洛克菲勒等,是通過家族基金會,將大部分財產用來做公益和慈善,只將相對一小部分的財產留給後代;而一部分企業家則喜歡把錢花個“亂七八糟”。對我來講,一定是選擇前者。
我們應該有一個開放的心態,即在如何處理財富問題上並沒有對與錯,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。像陳游標到處散錢,我個人覺得雖然有作秀的成分,但本質是一件好事,那是他的選擇,無可厚非。社會本身就是多元的。
而對我來說,錢財觀應該是符合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,到了一定程度,就是滿足自我實現和成就感的一種需求。我現在還是阿拉善
SEE
生態協會的會長。雖然有很多大企業加入了這個協會,但它絕不是一個富人圈子。其實很多阿拉善
SEE
生態協會的會員都非常關注環保,並過著非常簡約的生活。比如遠大集團的張越,飛機也不開了,連吃飯都不會剩下一點渣子。
其實,簡約才是我們應該宣導的一種生活方式,物
質簡約的另一面,其實是精神的富足。
(採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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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刊記者
裴瑜)